這天是紐特期待已久的一天,並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節日,而是他在外地念書的大哥隔了近半年頭一次回家的日子。
下午紐特一蹦一跳的跑去找自己的母親,「媽咪!我可以幫忙用晚餐嗎?」
「當然可以啊寶貝。」斯卡曼德夫人溫柔的說。「你想弄什麼呢?」
「嗯……」想到自己不會半點廚藝的紐特皺著小臉。
「要不烤個派吧,烤派不難不會失敗的。」斯卡曼德夫人揉揉紐特的頭髮。
接下來的時光全是在廚房度過,因為是要拿來當晚餐的派所以斯卡曼德夫人加了點鹹的配料進去後說:「親愛的你還想加些什麼?」在看到自己兒子手上抱的那堆水果後徹底地了解到小孩子料理的恐怖。
「親愛的,水果不可以跟鹹派加再一起使用喔。」
「可是、可是那是哥哥喜歡吃的……」
抵不過兒子的淚眼汪汪,斯卡曼德夫人最終還是妥協讓紐特加了各式各樣的水果進去,順便為自己大兒子的胃默哀幾秒。
將豐盛的晚餐安置在餐桌後沒多久,便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交談的聲音並且越發清晰。
「哥哥!」紐特跳下椅子開心的跑向大門,一開門便愣住了,因為門口除了自己的大哥以外還多了個黑色的人。
黑色?對,那是紐特對葛雷夫的第一印象,黑髮黑瞳加上濃密的黑色眉毛,身穿黑色襯衫及黑色牛仔褲,有別於忒修斯的熱情對方整個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
「阿提米斯!」忒修斯放下行李給了紐特一個擁抱。「波西瓦,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的小弟,紐特‧阿提米斯‧費多‧斯卡曼德。」
「你好,紐特,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紐特看著高出自己好幾個頭的葛雷夫,躲在忒修斯身後微微的點了頭。意識到自己給人的感覺可能太過嚇人,葛雷夫在紐特面前蹲下並伸出了手:「我是波西瓦‧葛雷夫,是你哥哥在美國的室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紐特伸出小手回握,並且送上一個恬淡的笑容。“好像是個好人呢!”紐特心想。
「孩子們,別杵在外頭,先進來吃個飯吧。」斯卡曼德夫人在裡頭喊著,葛雷夫說了句「打擾了」便跟著兄弟倆進到屋內。
「忒修斯,這是紐特特地要做來給你吃的,今天他跟著我在廚房裡忙了好幾個鐘頭呢。」一到餐桌斯卡曼德夫人便把鹹派遞了過去。
忒修斯投了一個「你看吧我擁有弟弟的愛而你沒有」的眼神過去,不料葛雷夫笑著說了句幼稚鬼後便轉頭看向紐特,他問:「我有這個榮幸能夠品嚐一下嗎?」
「可以啊!」紐特笑著回答,他沒想到哥哥的朋友竟然也會想要嚐嚐看,心裡湧出些愉悅感。
在得到紐特的應允後葛雷夫看向忒修斯,回以一個「你恐怕要跟我分享你弟弟的愛了」的眼神,看的忒修斯雖然氣憤卻又無法反駁什麼。
忒修斯用力的拿起刀叉切了塊派下來,想趕快用紐特的愛來平復自己受傷的心,不過就在看到派的內部後驚覺不妙,這是鹹派吧?但怎麼看到了像是水果的東西?而且還是各種水果。忒修斯大膽的嚐了一口,是不會到難以下嚥,但加了這麼多不搭的料也不會好吃到哪裡去,好在這派麵粉的比例高得嚇人,就當作在吃又鹹又甜又酸又有料的麵包吧,忒修斯這麼的安慰自己。
見到葛雷夫也切了一塊放到自己盤子裡,忒修斯連忙湊過去想瞧瞧好友的表情變化。「如何?」他小聲的問,「紐特的愛太過強烈我有點承受不住。」
只見葛雷夫眉頭連皺一下都沒有,更是頻頻的稱讚了好幾句,像是「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呢」這種狗屁話也說得出來,忒修斯開始懷疑自己的好友是不是剛剛在哪裡撞到頭。
看著弟弟因為稱讚而笑的那麼開心,忒修斯想想這好像也是另類的收穫,便加入葛雷夫吹捧自己弟弟的行列。
「假如你開餐廳的話我肯定會天天光顧。」晚飯即將到尾聲時葛雷夫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還真的是語出驚人死不休,忒修斯看著高興到快要飛上天的小弟內心百感交集,他覺得做人好難。
「真的嗎?」紐特瞪大了雙眼。
「真的啊。」葛雷夫回以微笑。「我敢打賭那會是間全世界最棒的餐廳。」
紐特笑得更燦爛了,他好開心自己第一次下廚竟得到了這樣的肯定,而且還是從一位來自美國的陌生人口中所說出來的。
看著紐特笑得如此開心葛雷夫心裡也跟著愉悅了起來,突然他看到紐特嘴邊像是沾到什麼東西,「你這裡沾到東西了。」他伸手摸上紐特的臉將附著物擦去,才碰到對方的臉一下自己的手就被忒修斯打掉。
「你幹什麼?」葛雷夫的舉動嚇了忒修斯一大跳。
「我看他臉上有髒東西。」葛雷夫同樣錯愕地看著忒修斯。
「你可以用說的。」
「我看他可愛。」
忒修斯懵了,他室友看起來哪是撞到頭那麼簡單,這是被附身了吧?
「我是說……這樣比較快。」葛雷夫看到忒修用一種看著變態的眼神看著自己連忙澄清。
「阿提米斯你還是離波西瓦遠一點,他是個怪人。」忒修斯看著紐特出聲叮嚀。
「不會啊波西瓦哥哥是個好人。」紐特的這句波西瓦哥哥彷彿化成一把刀往忒修斯胸口一刺。
「你看吧。」葛雷夫再補上一刀。
「波西瓦我今天特想打你。」
「請便。」葛雷夫大笑回答。
還算愉快的晚餐就在這充滿胡鬧的打鬧中落幕。
「你今天是怎麼了?跟你認識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對一道料理這麼的稱讚有加。」趁著紐特與斯卡曼德夫人在廚房收拾之際,忒修斯帶著葛雷夫來到這幾週他將使用的客房。忒修斯自認自己對葛雷夫還算了解,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好友對於飲食這件事是多麼的龜毛。對,真的是要用龜毛來形容,挑剔到忒修斯覺得要跟葛雷夫好好吃上一頓飯是件難事,並不是說葛雷夫堅持到非好的料理不吃,而是常常在吃飯時左一句可以更好右一句如何更好。
「你就不能好好的吃個飯嗎?」忒修斯也不是沒有這樣問過,但得來的就是一句「我還是很享受食物的」加上數個白眼,好吧忒修斯打消了理解自己好友在飲食上的堅持的這個念頭。
「你就別太期待一個十歲的孩子第一次下廚會好到哪裡去。」葛雷夫將行李放在地上。
「我知道啊,但你給的評價未免也太高?」忒修斯幫忙將棉被及枕頭放到剛清潔過的雙人床上。
「你看你弟那麼開心,你在意什麼?」
「也不是在意,就覺得很怪。」忒修斯回答,他就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
「噢……」葛雷夫坐到床上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是看我這麼的稱讚一個人,紐特也因為這樣而十分開心,而你反而覺得這樣很怪,我看你是在吃醋吧。」
「夠了喔!」忒修斯抓起一旁的枕頭往葛雷夫身上猛砸,而後者嘴裡說著「你看你就是吃醋了」也跟著拿起枕頭回擊,兩稍嫌幼稚的大男孩在房間打鬧了一陣子直到斯卡曼德夫人在樓下朝他們喊聲說可以洗澡了後才停止。
忒修斯雖然沒有承認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確實是吃醋了,吃他好友的醋。紐特還不曾這麼的對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笑過,而且還是才剛見面沒多久的陌生人。忒修斯覺得自己怎能那麼的小心眼,尤其是碰上有關自己弟弟的事,小的無法再裝進任何東西。
隔天,不同於忒修斯,葛雷夫還沒從困擾的時差中適應而起了個大早。看著依然沉浸在寂靜中的宅邸葛雷夫打算到門口晃晃,英國的清晨總是有點涼,他套了件深灰色的針織毛衣後走了出去。
打開大門以為看到的會是空無一人的前院及街道,不料他卻看到了一顆熟悉的薑黃色腦袋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前方的小花園裡。
「嗨小傢伙。」葛雷夫走到紐特身邊打了聲招呼。
聞言的紐特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來並說:「我、我不會弄髒衣服的。」
看他緊張的樣子葛雷夫不免的覺得有些好笑。「嘿別緊張,我不是要來罵你或是什麼的,只是好奇你在做什麼,我可以加入嗎?」
「噢……可以啊。」紐特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好讓葛雷夫可以順利的蹲在他身邊。「我在看這個。」
「你不會覺得我很怪嗎?」紐特突然出聲。
「嗯?」葛雷夫看向紐特,「怎麼這麼說?」
「大家都覺得我很奇怪,因為我不喜歡跟別人當朋友,我覺得他們好複雜。」紐特回答。
「那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感覺是什麼?」葛雷夫沒有回答紐特的問題反而丟出另一個問題。
「黑色。」紐特想也不想的就說出口。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形容詞。」葛雷夫笑出聲音。「還有其他的嗎?」
「嗯……不愛講話?」
「差不多,大家也覺得我很奇怪,我大概有一種可以不說話就嚇跑別人的能力吧,長到現在比較好的朋友也就兩個,一個就是你哥哥另一個是我們共同的好友。」
「波西瓦哥哥才不奇怪!」
「你會想成為我的朋友嗎?」
「當然!」紐特大力點頭。
「那你得先覺得自己不奇怪才行。」葛雷夫揉揉紐特的頭髮。「所以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嗯!」紐特笑得好開心。
「想聽聽我跟你哥哥在學校的故事嗎?」葛雷夫問,看到對方閃閃發亮的眼睛後忍不住又笑了。「那我們到門口的樓梯上坐吧,我講給你聽。」
不知過了多久,忒修斯從自己的房間內醒來,原本打算給自己好友來個貼心的晨喚服務,來到對方房間才發現對方早就醒來多時,人都不知道跑去哪裡了。在發現自己的寶貝弟弟也不在房間後,忒修斯安慰自己他們兩個只不過是剛好都比自己早起床而已,打算想到家門外曬曬美好的太陽及呼吸美好的空氣,誰知才剛打開門便看到兩個人擋在門口,照氣氛看來是在愉快的聊天。
聽到開門的聲響後兩人都轉過頭看著他,左邊的那人說「哥哥早安」右邊的那人說「終於醒啦忒修斯」。
忒修斯覺得即使過了一晚睡上一覺他還是照樣想打爆自己的好友兼室友,一個叫做波西瓦‧混帳‧葛雷夫的人。
葛雷夫簡單的幫大家準備了早餐——紐特這時才知道原來葛雷夫也是會下廚的人,而且聽哥哥說他很厲害——看著因生氣而用粗魯動作吃著吐司的忒修斯,葛雷夫只想鬧鬧自己的好友。
「紐特你看,你哥哥在生氣。」葛雷夫遞了杯熱牛奶過去。
「波西瓦你閉嘴我就覺得謝天謝地了。」
「哥哥怎麼生氣了?」紐特問。
「沒事,阿提米斯你乖。」忒修斯給了紐特一個微笑。
〝好一個差別待遇。〞葛雷夫在心中給了對方無數次的吐嘈。
葛雷夫在斯卡曼德家中待了近兩個禮拜,除了與兄弟倆一同出門晃晃以外,其他時間多半是與紐特待在一起,相較於對方自己確實是年長許多,腦袋裡的知識總能使對方感到興趣,常常被對方拉著分享這個分享那個,不過葛雷夫也不會覺得困擾,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的讓他分享事情,再者紐特也是個討喜的孩子,葛雷夫覺得自己還挺喜歡他的。
自從紐特發現葛雷夫會下廚以後,有事沒事就愛拉著對方跑廚房,葛雷夫也很樂意分享自己的廚藝,甚至還會悄悄的教紐特幾道簡單的料理。
「對,將切好的香菇及青花菜還有紅蘿蔔放下去。」葛雷夫抓著紐特握著鍋子把手的手,一邊指示著對方加入剛切好的配料進去。
鍋內乳白色的醬料散發出濃濃的奶油香,香的離廚房有一點距離的忒修斯在客廳都聞的到。
「在忙什麼啊兩位?」忒修斯靠在牆邊朝兩人問。「嘿別碰我弟弟!」
「我必須這麼做,如果你不想要看到紐特被不小心打翻的鍋子給燙到的話。」葛雷夫故意的又把手給握緊了一點。「像我這裡就會加些起司,可別小看它的威力,它可以豐富一道料理的風味。」
忒修斯就站在那裡直到裡頭的兩人忙完,看著葛雷夫一些明顯故意的舉動不想發火也難,像是明明可以直接說出來卻非得要在紐特耳邊竊竊私語,後者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咯咯地笑了出來,太棒了打死他也不信那是與料理有關的話題。
不過忒修斯也不會傻到中了葛雷夫的計謀,雖然感到十分不爽但他並不會蠢到真的發火。葛雷夫的怪異行徑忒修斯觀察了幾天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可以合理解釋的理由,難不成要說是他對紐特一見鍾情?這也太荒唐了吧!肯定是對方還在記仇自己不久前打破對方常用來泡咖啡的馬克杯,好吧他也看的出來那是葛雷夫心愛的杯子,但也就是個杯子而以何必記仇到現在?
葛雷夫將料理好的醬汁澆到飯上,抬頭看了看靠在牆邊的忒修斯說:「你要站在那邊直到我們吃完還是一起坐下來品嚐我教紐特的第一道料理?」
「原來還有我的份啊你好貼心。」忒修斯扯了個難看的笑容,他走到紐特旁邊後說:「這是阿提米斯煮的嗎?看起來比波西瓦煮的好吃太多了。」
「可是大部分都是波西瓦哥哥煮的……」紐特小聲地低咕著,哥哥在門口看了好一段時間沒道理不曉得,而且他總覺得哥哥與葛雷夫的關係有種微妙的怪異感,看上去關係很要好但又愛互相嘲諷。
「嗯?」忒修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小弟。
「快吃,不要廢話那麼多。」葛雷夫在忒修斯對面坐下。
「你!」忒修斯用力的踩了一下葛雷夫的腳,讓後者皺起眉頭並悶哼了一聲。
「紐特以後想做什麼啊?」飯吃到一半葛雷夫突然出聲詢問。
「他還那麼小問這幹嘛?」忒修斯不經意的說。「反正大概是想成為跟哥哥……」一樣傑出的人吧!
「我想成為跟波西瓦哥哥一樣厲害的廚師!」紐特開心的說。
「啊?」伴隨著噹的一聲,那是忒修斯手上的湯匙敲到盤子的聲音,他有沒有聽錯?當廚師?跟波西瓦一樣?
「很好啊,你會成功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葛雷夫有點開心。
「才不好!我就說你會帶壞我弟弟!」忒修斯哀嚎。「天啊邀請你來我家作客真是個天大的錯誤,紐特現在都不黏著我了老愛黏著你,我的老天他竟然還想變得跟你一樣!」
「這真是我的榮幸。」葛雷夫回以微笑,再用口型說了句「你看吧沒有什麼是你絕對能贏在手中的」。
「好樣的波西瓦!回美國後你給我走著瞧!」忒修斯快速的扒完盤中的燉飯後便氣沖沖的離去。
「波西瓦哥哥,你跟哥哥平常都這樣嗎?」紐特問,他怎麼覺得這已經到了要決裂的地步了?
「啊抱歉,嚇到你了是吧。」葛雷夫說。「我們本來就愛互相鬥嘴跟吵架,但是都會拿捏好彼此的分寸,不過這次跟他回來我確實有故意的激了他一下,你哥哥平常在學校太容易驕傲了,我想挫挫他的銳氣。」
忒修斯是以高中第一名畢業的好成績及全額獎學金申請到現在就讀的這所州立大學,就像是頭好勝又愛逞鋒頭的小獅子,在學校招搖的很。確實,忒修斯有這能力也有這潛力,但就是有時會太過頭,葛雷夫與瑟拉菲娜在這點上總拿他沒辦法。
不過就在葛雷夫得知對方有個年幼的弟弟並且視對方為心腹時,他想到要是對方連自己相處已久的弟弟都無法把握住,是否能挫挫對方的銳氣,讓他能夠收斂一點。
有沒有葛雷夫現在還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就是忒修斯確實因為這樣而有生氣的反應,不過葛雷夫也很納悶為何對方不因為這樣而跟他大吵一架,在回到美國向對方說明自己的行為後才獲得解答。
「噢,我以為你是為我打破你的馬克杯所以要報復我,我想想這也是我的不對,所以就沒有對你生氣了。」忒修斯這麼說。「不過我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太驕傲這件事我會改進,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我的寶貝弟弟當成治我的手段!你害我在紐特心中的地位比你還低!波西瓦你這個大混蛋!我要把你鎖在房間讓你無故曠課讓你被當讓你畢不了業!」
「你真的很幼稚。」今晚的學生宿舍依舊傳出了兩人打鬧的聲音。
兩周多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下子便是葛雷夫要離開英國回到美國的時候,距離長假結束還有幾周,忒修斯還會再待在家中一陣子。
「波西瓦哥哥還會再來嗎?」不難看出紐特很喜歡葛雷夫這件事,再次遭遇到分離感的紐特心全揪在一塊。還記得第一次便是忒修斯離開家裡要到美國念大學時,紐特哭的可傷心了讓忒修斯好不捨,兩人在機場依依不捨了許久忒修斯還差點錯過班機。
「如果可以的話絕對會的。」葛雷夫對紐特露出微笑,他沒去理會一旁的好友用誇張的表情及口型重複說著不可能這三個字。
「那一言為定了喔!絕對不可以忘記我!」紐特伸出小指。
「嗯,一言為定。」葛雷夫也伸出小指勾上對方的指頭。「那這樣好了,下次再見面你就煮我第一次教你煮飯的那道奶油燉飯給我吃吧,我來驗收看看你有沒有進步。」葛雷夫對紐特眨了眨眼。
「好!」
葛雷夫回去後,忒修斯並沒有因此而開心起來,反而更加鬱悶。少了葛雷夫紐特來找他的機率確實提高了很多,但每次沒說幾句話就會聽到紐特說什麼「波西瓦哥哥說的」、「波西瓦哥哥告訴我的」的話,也常常問他葛雷夫什麼時候會再來。
忒修斯覺得自己在弟弟心中的的欸搖搖欲墜,他都不知道誰才是紐特的哥哥了,弟弟太過崇拜自己的好友他該怎麼辦啊!
只是忒修斯沒想到的是,紐特對葛雷夫的崇拜及喜愛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到紐特大學畢業後依然沒有減少,拋下一句「我想到美國發展」就這麼一個人到毫無依靠,人生地不熟的美國去闖蕩,忒修斯怎麼會不知道紐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去幫我見見我弟弟吧,我記得他跟你同一區。」好幾年後忒修斯終於把這消息告訴葛雷夫,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寶貝弟弟繼續癡癡的等了好幾年。
◎●◎●◎●◎
火速回到家的葛雷夫破天荒的打了通國際電話到英國,想當然爾是打給自己的好友忒修斯。
「這裡是忒修斯‧斯卡曼德。」
「波西瓦‧葛雷夫。」
「呦!還真是稀奇。」忒修斯討趣的說道。「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是想問個東西。」
「嗯?什麼?」
「一道料理,他是一道烤鹹派,但裡面加了各種料還有水果。」葛雷夫將那道料理詳盡的描述了一遍。
「這什麼奇怪的料理?」聽得出忒修斯現在是滿肚子疑問。
「先別管這個,你有沒有覺得好像在哪裡吃過?」
「聽你這麼一說……」接下來便是長達幾分鐘的沉默。「啊!你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
「果然……」葛雷夫嘆了口氣。
「記得那次是紐特第一次下廚,原本是個我可以一人獨享的美食誰知道你恰巧跟著我一起回來,而且還滿口稱讚的說到晚餐結束,結果竟然只是想激怒我,噢我當然不是說阿提米斯做的飯不好吃。」
「你這弟控。」葛雷夫笑說,自家好友戀弟的程度在剛認識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根本是到了恐怖的地步。
「等你真正認識到紐特你就懂,還會覺得我這樣算是剛好。」忒修斯回答,他恨不得把寶貝弟弟綁在身邊,這樣就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對方。「所以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找到你弟弟了,忒修斯。」
「真的?他還好嗎?」
葛雷夫不知道是要告訴對方紐特在美國開餐廳開的並不是那麼順利還是告訴他自己在不知情中讓紐特難過。「還不錯,你不用太擔心。」
「那就好。」忒修斯鬆了口氣,電話那頭繼續傳出了打字聲。「案子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會在下禮拜前敲定好去美國的時間。」
「好,相信瑟拉菲娜跟紐特都會很期待看到你。」
兩人後續寒暄了一下便掛斷電話,但就在隔天,忒修斯又接到了一通從美國打來的電話,一通足以讓他沿路喊著混帳葛雷夫,直接放下手邊所有工作直接殺往美國的電話。
與葛雷夫父子道別後紐特回廚房收拾環境,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再這上面,還不小心失手打破了一個盤子。他早就猜到葛雷夫已經忘了他了,從第一次看到他時他就知道了,並沒有多年後重逢的喜悅,也沒有小時候與他相處的那份溫柔,只剩下面對陌生人的那份禮貌,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這都還不是讓紐特難過的地方,他難過的是對方看到那道烤鹹派依然面不改色,並且專業的給予批評。紐特知道時間可以抹去一個人對於某一事務的熟悉感,但不至於到沒印象,而且他說那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原來這些都是玩笑話嗎?況且,紐特招待他們父子倆的奶油頓飯,是葛雷夫在斯曼德家中停留約莫兩周時紐特從他身上學會的第一道料理。
紐特走回房間,將自己摔入柔軟的床鋪中,一旁的白色大型犬隨即也跳上床趴在自己主人身邊,輕舔著對方的臉。「怎麼辦啊道高……」紐特抱住道高將臉埋進那稍長的柔順毛髮裡。
道高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任由紐特抱著自己,牠知道自己的主人現在心情不太好,陪伴了他這麼多年了牠都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紐特被臉上的潮溼感給弄醒,看到窗外暗下來的天色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打個呵欠的他拿下了剛才睡著忘了取下的眼鏡。其實紐特沒有近視的,但他發現帶著眼鏡與人接觸讓他多了點安全感,至少不是直接與人四目相交,中間隔了個無度數鏡片,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些,常常不出門在家也帶著眼鏡。〝也許是因為這樣葛雷夫才沒有認出他?〞紐特心想。
安頓好孩子們的晚餐後紐特給自己準備了簡單的生菜雞肉捲裹腹,自己一個人居住的他對於平時的飲食到沒那麼講究,大多都是簡單清淡,能飽就好,只有在研擬新料理或是金坦姊妹及雅各來家裡串門子時才會特別料理一番。
之前剛來美國時生活比現在還要來的辛苦的多,在偶然讓忒修斯知道自己的住所後,時不時就要遭受對方出於各種藉口下的偶然拜訪。不外乎就是被對方語帶關心的責罵說怎麼住這樣吃這樣。
「我不是小孩子了忒修斯。」紐特總是這樣說。
「但你還是我弟弟,照顧你關心你是我的責任。」忒修斯總是這樣回。
大家都知道的,斯卡曼德家中的人都有一股傲氣,脾氣倔的很,紐特擋不住三不五時就想飛來關心他、過於溺愛他的哥哥,所幸搬家並巧妙的瞞了住址直到現在。雖然這樣子可能不太好,紐特也知道忒修斯這麼做是出於對他的關心,但他並不想要時時刻刻都被綁在哥哥身旁,有很多事情他也可以自己完成。
擔心會看到忒修斯為了找他而鬧上國際新聞,在版面上佔了一席之地,紐特好心的留了電話給對方,仍不意外的,時不時就會接到對方打來的關心電話。
飯後紐特會坐在沙發上隨意切換著頻道,有時看些政論節目或是充滿趣味的脫口秀,喝著熱茶翻翻書,但他現在只想打電話給他的哥哥,一通他敢保證忒修斯會立刻從英國倫敦飛往美國紐約的電話。但考慮到對方現在正是大半夜的,紐特決定先睡上一覺再說。
倫敦時間下午一點多,位於斯卡曼德企業裡的董事長辦公室的忒修斯‧斯卡曼德正被身旁的秘書用咖啡給弄濕了西裝外套。
「啊先生,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小秘書滿臉慌張,她怎麼能這麼不小心,被自己腳拌到的誇張行徑也做得出來。
忒修斯看著自己左胸前的那片咖啡漬,微微的皺起眉頭。〝又要拿去送洗了,麻煩。〞他是這麼想的。
以為自己上司是因為自己冒失弄濕他的西裝而皺眉頭的小秘書淚眼汪汪,誰都好誰快來救救她她不想要躺著離開這公司。不料對方只是揮揮手說不要緊沒事的可以離開了,小秘書差點將感謝上帝這四個字說出來,離開董事長辦公室時還盤算著等下去跟各個部門揚威一下他們董事長的寬宏及大量。
在辦公室內的忒修斯換上了乾淨的西裝外套,正納悶著到底是好的開始還是壞的兆頭時,桌上的電話應聲響起。忒修斯接起電話,聽到聲音後臉上露出笑容,是紐特。
但過沒多久辦公室便傳來了一聲怒吼,伴隨著大力掛上電話的聲音,經過的人不免好奇的張望一下但在發現是自己董事長的辦公室後全都裝沒事的快步走過,沒事還是不要太八卦的好。
紐約時間上午八點多,還在睡夢中的葛雷夫被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的他接起電話就被裡頭有著濃厚英國口音的男子的咆哮聲給吼的睡意全消。
「混帳葛雷夫你到底對我的寶貝阿提米斯做了什麼好事!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飛過去找你!」忒修斯沒等葛雷夫回答就氣沖沖的掛斷電話,拿出手機連絡剛才的秘書說幫他訂一班到紐約的班機,越快越好。
因為剛才他的阿提米斯打電話給他,說他想要搬回英國,說他不想要開餐廳當廚師,說他不想要看到波西瓦‧葛雷夫這個人。
「行了兩位,你們要乾瞪眼到什麼時候?」一家位在街區轉角的咖啡店,有三個人坐在露天座位區喝著咖啡,看似在閒聊但氣氛顯得有些沉重。說話的那位是個皮膚稍黑的女性,她喝著飲料撐著臉頰看著坐在自己左右兩邊的好友們無奈的說。
「波西瓦你還有要交代什麼嗎?遺言之類的。」
「沒認出來是我的錯,說了這麼難聽的話也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你知道阿提米斯有多難過嗎?他想成為廚師就是因為你,他想來美國也是因為你!」
葛雷夫一愣,而忒修斯不理會的繼續說:「從你第一次來我們家後,你一回去阿提米斯每天都嚷著波西瓦哥哥什麼時候會再來,他真的很尊敬你,很崇拜你,也很喜歡你。」
對於自己的胞弟忒修斯再了解不過,他敢保證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紐特的人,紐特的個性他怎麼會不知道?慢熟、怕生就算了,根本是個只喜歡跟動物膩在一起的孩子。整天窩在房間做自己的事或是待在家門前的小小花園裡,放學後也不會跟同年齡的孩子們玩而是直接回家,這點讓斯卡曼德夫婦有點擔心,不過就在他的室友兼好友來到他們家中一起度過了暑假後有了些許的改變。
紐特變得不一樣了,以往有什麼事紐特都是第一個找忒修斯,第一個跟他說,有事沒事更愛賴在自己哥哥身旁,從紐特看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於哥哥的那份過度依賴,除了小動物以外忒修斯就是紐特的全世界。自從葛雷夫來過後,紐特變得外放許多,也在學校交了些朋友,更不會整天待在家裡,這是好事,忒修斯感到很欣慰。但他發現紐特看向葛雷夫的眼神變得不太一樣,一開始是對於陌生人的防備,再來是屬於朋友間的坦承,到後面忒修斯發現裡頭竟參雜著與他相同的那份依賴,兩人甚至還有了不能讓他知道的共同秘密。
在紐特告訴忒修斯自己想走上廚師這條路,並且離開英國、離開自己遠到美國去發展時,忒修斯清楚了,葛雷夫在紐特心中已經變得跟他一樣重要甚至是更重要。
葛雷夫沉默不語,紐特‧斯卡曼德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就是代表著好友的弟弟,但紐特對他的印象似乎不僅於為自己哥哥的好友。
已經在這陪了他們兩個坐了兩個多小時的瑟拉菲娜覺得屁股有點疼,她大力的用吸管將杯中的飲料吸到見底,發出了極大的噪音並成功的吸引到兩人的目光。「所以有結論了嗎?兩位。」
「結論就是,妳吵死了。」葛雷夫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一如往常的黑咖啡。
「說得太好了波西瓦。」忒修斯拍手大笑。「但別以為我會原諒你。」
「比起得到你的原諒我可能比較請向得到紐特的諒解。」葛雷夫笑了笑。
「去跟他道個歉?」瑟拉菲娜撐著頭咬著吸管含糊地說。
「道歉可以,但我還是會把紐特帶回英國。」忒修斯雙手抱胸,一副居高臨下的傲人姿態,就差沒把雙腳翹到桌子上。
「這我管不著,紐特想去哪都行。」葛雷夫說。「我會找個時間跟他道歉的。」
「你道完歉我們收拾好行李就走人。」忒修斯萬萬沒想到的是,讓葛雷夫像自己的弟弟道歉成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因為他不僅人沒帶走,連紐特的心也一併的送了出去。
紐特接到了一封簡訊,這讓他差點摔了自己的手機,是從陌生的電話號碼傳來的,但訊息尾端寫上的人名他可一點也不陌生。
葛雷夫誠摯的邀請他願不願意跟他和魁登斯一起去遊樂園玩,紐特不想去糾結為何對方會有自己的電話,用腳毛想也知道是出自於忒修斯之手。
紐特想了很久,久到葛雷夫以為他沒收到一連又傳了兩個一樣的訊息過來,最後紐特在訊息欄上打上好字還加了個笑臉符號才按下送出。送出後沒過幾秒就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日期與時間,速度快到對方是不是就這麼的守在手機前等他的回覆。
雖然紐特很不解的為何葛雷夫會邀請他參與他們的活動,對於現在的葛雷夫來說他不是就只是個陌生人嗎?多半是敵不過魁登斯的要求吧,看的出來魁登斯對於葛雷夫來說就是心頭上的那塊肉,恰巧的魁登斯又特別的愛黏著紐特。
紐特看著對話欄發呆了好一會兒,明明就說好不想再看到對方了,他卻怎麼還是答應了呢?
「真希望那天永遠不會來。」紐特這麼說,他可不想再體會一次與葛雷夫相處的尷尬氣氛,但越是這麼想時間感覺過的越是迅速,眨眼間便是出門的那一天。
這天紐特起了個大早,葛雷夫說會開車來家門迎接他再一起出發,想到這就覺得頭疼,他真的是很愛給自己找麻煩。
當紐特正苦惱著是否要傳簡訊通知葛雷夫今天身體不是無法前往時,電鈴響遍了整間屋子。
「來了。」紐特起身走向門口,一開門便看到門口前站了一個黑髮的小男孩。
「紐特!我今天可以叫你媽咪嗎?」他說。
「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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